大话西游之毒食败敌（二）

次晨八戒醒来，见黄精精像只猫般蜷睡在案旁，心中怜惜之意大生。八戒脚步一动，她便醒来了，“唔”地一声，慵慵倦倦地伸了个懒腰，将少女独有的青春美好的线条，扩展至极尽，看得八戒瞠目结舌。黄精精见八戒正看着自己，粉脸通红道：“噢！我起晚了。”八戒将长嘴大耳尽量缩短，眯着眼睛微笑道：“忘记问你，你会武功吗？”黄精精抬起俏脸，眨眨美丽的秀目道：“我不会，你能教我吗？”八戒不置可否地笑道：“我正想去庙外舒活一下筋骨。”黄精精兴高采烈地跳起身来。

　　一轮旭日，在天际放出万道霞光，冉冉升起，转眼之间，大地光明。八戒手拖九环大砍刀立于庙外，练了一路“八方朝元”。一晚下来，八戒被封的穴道早已清通，沙僧敷了昨晚黄精精找来的草药，脚伤也大有好转。八戒抖擞精神，大刀使得风声呼呼，招招相贯，式式相连，舞至急处，但见刀光，不见人影。八戒忽然一个“观音合掌”，收刀住式，如入定老僧，当真是气凝如山，魄若五岳。原来八戒发现远处有人偷看，好像还不止一人。八戒冷笑一声，转身入庙，告诉了沙僧。沙僧道：“我们何必与那些凡人斗狠争胜，我的脚伤已好得差不多了，这就走吧。”

　　八戒还没答话，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：“想走，须得先过我这关。”只见一个瘦削的汉子立于门口，背插长剑，一张脸除了两颗眼珠微微转动外，完全木然不动。八戒挺刀上前道：“你就是那个老道的师兄吧，你师弟是我伤的，怎么样！”那人打量他一下，“嘿嘿”一笑道：“好，我就先宰了你这个猪精。”八戒最忌讳别人取笑自己是猪，当下大喝一声，一招“缠腕抓筋”向那人抓去。那人道：“你这招虽已练得形意结合，但还未融会贯通，是伤不得人的。”轻抬臂让八戒抓住，八戒正自高兴，那人猛地将臂一抖，八戒只觉一股大力推来，身不由己，三个筋斗翻出庙外。

　　八戒愤然起身，将刀往地上一戳，啐了一口道：“来，我们重新斗斗。”那人道：“好。”也不见他怎么动作，便到了庙外。八戒知道遇到了平生劲敌，不敢怠慢，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套“形意拳”。这套拳按照十二类动物的神态编为动作，当真是伟若龙虎，雄似鹰熊，快如奔马，滑赛游蛇。那人也不由赞道：“好一套形意拳。”但信手化解，丝毫不见吃力。八戒自知拳法不是那人的对手，但对自己的刀法，却甚有信心。当下使出一招“钻地旋风”，站起来时，已掣刀在手。

　　那人道：“好，让我印证一下你的刀法如何。”“唰”地抽出长剑。八戒立了一个“青天揽月式”，那人“嗖”地一剑扫来，八戒一愣，这一招不属于任何剑法的路子，连忙一个“乌龟缩头”躲过。庙前的空地上，两人一时间打得惊心动魄。一柄剑使得神出鬼没，一把刀舞得飒飒生风，剑起如闪电，刀落似雷霆。

　　那人边打边赞道：“好刀法，你能与我拆了这许多招，也算不易了。”八戒此刻已忙得浑身大汗，见对方却能好整以暇的评价，不用再打，自己已是一败涂地了。心中暗暗着急：“沙师弟怎么还不过来帮忙！”那人道：“你小心了。”突然一声清啸，陡地展开抢攻，长剑使得一剑快似一剑，八戒接了十余招后，已全然看不清对方剑势来路，只觉眼前剑光耀眼，仿佛被罩在了剑网之中，一着急，大耳长嘴都现了出来，心想：“我命休矣！”

　　那人“唰”地收住长剑，说道：“八戒，快收起你的嘴脸。”八戒一呆，吞吞吐吐道：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突然“啊哈”一声叫起来：“猴哥，是你呀！”那人抬手从脸上揭下一层皮革似的东西，正是悟空。这时，沙僧和黄精精也走了过来。八戒道：“我说你怎么不帮我，原来早就认出猴哥了。”沙僧笑道：“如果不是大师兄，谁能有这样好的功夫！”

　　八戒指着黄精精对悟空道：“猴哥，这位是黄精精姑娘。”悟空微微点头，蓦地一把抓住了黄精精的手腕。“大胆妖精，佛祖面前也敢现身，到底有何企图？”“喔！”黄精精轻声浅叫一声：“长老何意？”一旁的八戒吃了一惊：“她是妖精？”悟空面色一沉道：“吃了散功丹，耳朵也变聋了，她不是明明告诉你了，是黄精成精。”黄精精望了悟空一眼，怯生生地答道：“我刚修得人形不久，就被一个老道士捉了，被封在地穴中，他说等到天相改变时，就将我投入炼丹炉炼丹！是胖恩公撞破了地穴的禁制，我才能够活命。为了报恩，也怕再被那个道士抓走，我才没有离开。”八戒道：“喔！是黄精，植物成精，应该不会害人吧。”悟空双目威棱电射，用恍若透视人心的眼神，注目黄精精良久，点了点头，将手松开，温言道：“多有冒犯了，姑娘丽质实受天地灵气而生，使我有悟于心。”语音一顿，又道：“你大可放心，抓你的那个老道士，此刻已被别人抓了，正陷身牢狱呢。”八戒恍然道：“怪不得你那么怕道士。”黄精精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，甜得令八戒发毛。

　　八戒问道：“猴哥，你是怎么找来的？其他人呢？”悟空道：“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，听，有人来了。”说着，从怀中又取出两块皮革似的东西，递给八戒和沙僧。“这是人皮面具，你们快戴上。”八戒不情愿道：“为什么要戴这东西？”悟空道：“你生得太丑了。”八戒还想说什么，被悟空一瞪眼，话又咽了回去，边戴边咕哝着不舒服。

　　这时，从树林后转出一伙人，总有二三十计，为首的是两道一俗。八戒、沙僧认出其中的一个道士，正是那个瞎眼老道，另一道士身形高瘦，脸色青白，双目精光四射，两边太阳穴微微凸起。那个俗家人年约三十许，头戴方巾，身穿古铜色长袍，后领口插着一支判官笔，颇具气度。沙僧低声对悟空道：“这些人是找我和二师兄的。”悟空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沙僧于是将经过简要说了一遍。悟空不予置评的一笑：“那盒饭你们吃了没有？”八戒道：“我要吃，老沙说不安全。”

　　正说着，那伙人已来到四人对面。那个瘦高道士走出来，向几人逐一打量着，当看到悟空时，悟空嘻嘻一笑，道士刷地变了脸色。悟空笑问：“请问道长尊号如何称呼？”那个中年文士道：“这位是无云观观主青义道长，在下百草庄庄主马延。”瞎眼道士来到青义旁边道：“师哥，不是这个人。”八戒在旁“哼”的一声：“瞎老道，没想到你找这么多帮手来。”瞎眼道士大怒，“唰”地拔出软剑，用剑尖指着八戒：“师哥，就是这家伙。”又侧耳听了一会儿，指着沙僧道：“还有他。”

　　青义向悟空稽手一礼道：“这是我师弟青福，和那两位有些过节，阁下如不相干，请站于一旁。”悟空拱手答礼，笑道：“这二人是我的师弟，既然道长能替师弟出头，我又怎可置身事外。不过念在道长曾送三副面具给在下，我无以为报，就两不相帮吧。”青义皱起了眉，手扶剑柄道：“原来真是你！”八戒奇道：“猴哥，你和那个老道认识？”悟空摇头，轻声笑道：“我只是和他玩了个游戏，顺手化了他三副面具。”八戒哗然大嚷：“原来这面具是你偷的啊！”

　　青义的面上一阵红、一阵白。那个叫马延的俗家人问道：“观主，你和他交过手了？”青义轻描淡写地掩饰道：“昨夜在黑暗中，我们彼此看不清对方，浑打了一柱香时分。”八戒认真道：“猴哥，你不会真的不帮我和老沙吧？”悟空微微一笑：“我话已出口，怎好食言。”八戒咬了咬牙道：“好，就算没有你，我和沙师弟也未必会输给他们。”忽又叫苦道：“猴哥，我早晨还没吃饭呢！你那里可有什么吃的东西？”悟空向沙僧道：“不是有个大食盒吗，去给呆子拿来吃。”说话间，用眼角瞟着青义一干人，只见青义三人同时震动了一下，青福更是面现焦灼。八戒一推沙僧：“猴哥都同意了，还不快去。”沙僧进庙去取。青义三人走到一旁，低声商议着什么。

　　沙僧将食盒提到八戒面前，八戒就地坐下，兴高采烈地将食物铺摆开，忽然想了想，向悟空道：“猴哥，借你一枚银针使使。”悟空笑道：“好。”中指轻叩，一枚银针射向八戒。八戒叫道：“又要试我功夫！”说着已将银针抄到手中，随即用银针在饭菜中搅动一番，然后对着阳光仔细观看。突然欢叫一声，双手齐伸，放怀大嚼。青福惊叫一声，想要阻拦，被青义制止。悟空叹道：“有些毒药，银针是试不出来的。”八戒吃了一阵，忽然住嘴，用舌头在口中卷了卷道：“咦！这饭菜好像有股怪味。”沙僧忙问：“是什么怪味？”“好像是药味，不过味道很好。”八戒抹了抹嘴，从地上站起来。“我吃好了，还给你和猴哥留了些。”

　　青义走过来，瞪视了八戒好一会儿，才沉声道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报上名来！”八戒不屑地冷哼一声：“我的名字，说出来会吓死你。”大刀一摆，立了一个“五子登科”。“废话少说，老道，亮兵刃吧。”从青义身后走上一人，小目阔嘴，身穿白衣短打，护腕护踝皆黄金所铸。此人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，名叫贾陆，是青义礼聘来的。贾陆一副盛气凌人，不可一世的神气，大刺刺地道：“观主，打发这厮不必你老动手，就交给我吧。”青义想了想道：“也好，贾壮士小心。”“料也无妨。”贾陆说着，“一鹤冲天”纵到了八戒面前。八戒见他没带兵刃，于是将大刀戳在地上。悟空拉着黄精精和沙僧退到一旁。

　　两人一打照面，贾陆并不答话，亮式就打，八戒晃身闪避，并不还手。贾陆见八戒不还手，有意卖弄，拳出有声，脚踢有响，越打越快，但打了半天，竟连八戒一角衣襟都粘不上。八戒笑道：“就你这点微末道行，也敢到我跟前现眼。”贾陆急了，翻拳为爪，使出了绝技“少林十三爪”。这路拳是以五行拳为基础，由“青龙探爪”、“饿虎扑食”、“猿猴倒挂”、“金鸡抖翎”等十三趟仿生动作组成，独具招式，进势凶险。

　　八戒精通的就是形意拳，有如见到了老朋友一般，但见贾陆的招数破绽极大，不禁摇头劝道：“你这路拳还未练得到家，实战对敌没有多大用处。”贾陆怎能相信，攻势越发凶狠。青义早已看出，贾陆和八戒的武功相差太远，唤道：“贾壮士请退下，让贫道教训他。”八戒笑道：“老道叫你回去呢。”贾陆怒道：“我先把你打翻再说。”八戒哈哈一笑道：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使了个“流云出袖”，暗中运上了铁袖气功，贾陆立足不稳，一个筋斗翻出了三丈多远，站在地上愣愣发呆，不知何故如此，早有人将他扶了回去。

　　这时，对方又走出来一个胖大和尚，紫色的一张圆脸，一双眼虎虎有威，手持一根禅杖。八戒问道：“请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？”和尚道：“洒家济弘。”八戒笑道：“济弘大师是要与在下比试兵刃？”济弘道：“不错。”八戒看出济弘和尚比贾陆可高明多了，不敢托大，将刀提在手中，一拱手道：“请手下容情。”济弘哼了一声，大喝一声：“讨教了，看招。”腾空而起，举禅杖“泰山压顶”，当真有如飞将军从天而降。八戒没想到这个胖和尚的身法如此灵活，连忙举刀抵抗济弘凌空下击的一杖。只听“当”的一声，金铁交鸣，火花飞溅，震得所有人的耳鼓嗡嗡作响。

　　八戒兴奋叫道：“呀嗬！好大的力气，与你打还有点意思。”济弘这一禅杖，已用了全身气力，本以为这一杖不把八戒打死，也得打个重伤吐血，没想到八戒用刀一封，就磕开了。济弘心里清楚，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，但既已出战，总不能一招就败回去。但他也却有些真功夫，但见一根禅杖舞动起来，风生呼呼，劲风四溢，直上直下的强攻。八戒见对方不但力大，而且招数精妙，当下全力使动九环大砍刀，两人均是攻多守少，一时间叮当响亮，叱咤有声，刀杖相交所发出的巨响，一声大似一声。阳光照耀之下，刀杖化成了一道青气、白光，交相缠绕，两边的人高声呐喊助威。

　　刀杖再次相交，又是“当”的一声巨响，济弘忽然摇摇晃晃，“哇”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八戒吃了一惊，将济弘扶住。济弘道：“大驾神力，贫僧甘败下风。”八戒歉然道：“方才力量用得太过，伤了大师。”济弘苦笑摇头，又吐了一口血。八戒回头向悟空道：“猴哥，把你的‘还阳丹’给我一颗。”悟空耸耸肩道：“人是你伤的，为何向我拿药。”八戒讪讪地干笑：“猴哥，算我借你的，以后加倍奉还。”悟空瞪了他一眼，斥道：“我这‘还阳丹’调制十分不易，你还得起吗！不过，看在济弘大师的份上，就给你一颗吧。”说着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，从里面倒出一粒金色的丹丸，八戒上前取过，给济弘喂入口中。

　　“还阳丹”果然灵验，不一刻，济弘面色渐渐红润，血也不吐了。八戒悄声道：“我看他们并非善类，大师还是走吧。”济弘缓缓点头，合十道：“多谢施主，贫僧永志不忘，就此谢过，后会有期。”又向悟空作礼启谢，转身便行。悟空与沙僧相视一笑，心中暗赞八戒此举甚佳。

　　青义那方忽地蹿出一人，拦住济弘。“济弘大师，就这么走了么？”济弘望了青义一眼，面有难色，垂头道：“贫僧受人恩惠，不便继续与之为敌，还望见谅。”青义道：“人各有志，济弘大师自愿离去，你不必强留了。”那汉子哼了一声退下。济弘长叹一声，倒拖禅杖去了。

　　那个百草庄庄主马延，一紧手中的判官笔，对青义道：“观主，让小弟出手对付此人。”青义一摆手：“我们尚有大事要办，不宜在此拖延，我自有主张。”说完走上前来，向八戒打了个稽手：“足下真好本领。”八戒笑道：“过奖了。”青义眼中抹过一丝杀机，暗自咬牙切齿，但是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。“适才见壮士出手，招数精奥，当世罕见，真令贫道大开眼界。”“哪里，道长过谦了。”八戒被青义一捧，感觉一阵畅美。青义又道：“贫道看英雄仪表不凡，必非凡人。”八戒越发得意，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：“呆子，别臭美了，小心道士暗算你。”八戒吃了一惊，猛然省悟过来，知道师兄暗中用高深的内功“传音入密”提醒自己。

　　青义突然袖底出剑，快如闪电，向八戒上三路猛刺过来，八戒幸得悟空提醒，一个大弯腰，斜拧身，堪堪避过，“唰”地一声，肋下的衣服却被青义的青钢剑划了一道三尺来长的口子。黄精精在旁“啊”地一声，叫道：“胖恩公小心！道士好没羞臊。”按青义的身份，本不应如此偷袭，只因他见八戒武功奇高，自己没有必胜把握，又因他们一伙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，加之对悟空深为忌惮，决意尽快解决八戒，不料却被悟空看出，事先告之了八戒。

　　青义见偷袭失败，当下更不答话，趁八戒立足未稳，剑光霍霍，展开一派进手招式。八戒左躲右闪，步步后退。青义剑使得极快，有如精芒冷电，一连攻出十余招，八戒竟没有一招的还手余地。八戒一生大战小战不计其数，实战的经验极其丰富，此时虽处劣势，却并不心慌，他一时之间看不清对方剑势路子，也不惯对方的快剑，是以一味退后，但他也知道，自己越退，对方就越是有可乘之机。沙僧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，却见悟空一副悠闲自得，成竹在胸的模样，还帮黄精精做着释疑。

　　又是十余招过去，还是青义主攻，八戒主守，表面上看，青义是大占上风，不过八戒却守得愈来愈沉稳。八戒已基本看出些门道，心想：“再让老道再露点底。”忽然使了一照“西施焚香”，这一招本适合女子应用的，八戒又肥又大，使出这种扭捏的招数来，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难受。黄精精在一旁看得格格娇笑起来。难受并不要紧，要命的是这一招破绽大露。青义运剑如风，“嗖嗖嗖”连进三招，每一招都是攻向八戒胸腹之间的要害，八戒左躲右闪，叫道：“老道，忒也苦苦相逼，看来要杀杀你的锐气。”话未说完，只听“当”的一声，刀剑相交，青义的青钢剑已断为两截。

　　青义脸色铁青，将手里的半截剑抛在地上，冷冷地道：“你这是倚仗兵刃锋利。”八戒正容道：“我的刀虽锋利，但如果不是运上混元真气，也难断你的宝剑。”青义并不甘心：“待贫道换剑，你我再斗。”八戒道：“你的剑法虽然不错，破绽却不少，任何一处，都足以致你死命。”青义一招手，已有人送上一柄长剑。

　　青义更不答话，剑尖微颤，耀目生光，“唰唰唰唰”连劈四剑，正是无云观的“御风剑法”，也是青义赖以成名的剑式。青义专研这套剑法已近十年，下过无数寒暑之功。八戒接了几招，从容不迫道：“这路剑法还可以，破绽很少，不过还不够快。”这套剑法名为“御风剑法”，其施展开来，正像御风一样，更加上青义于这套剑法的造诣深厚，此刻剑式展开，身形犹如裹在一片剑光之中，眼力稍差的人，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形，更不必谈招数了。此刻八戒说他的招数不够快，青义如何不怒。“徒逞口舌，看你如何破我剑式。”八戒道：“好，我不出十招，让你宝剑脱手。”青义“哼”地一声：“那就让贫到道见识一下你的高招。”

　　只听“叮”地一声，剑尖碰刀尖，一合即分。八戒数道：“一招。”青义长剑劈、刺、砍、点、撩，招招进袭。八戒摇头道：“你这个老道不可理喻，我好心劝你放下屠刀，你却……看，这招就有二处破绽，足以令你受到重创，不过我佛慈悲……”八戒嘴里说着，手中丝毫不慢，此时他已基本摸清了青义剑法的深浅，大刀展开，霍霍带风，只觉处处得心应手，青义却越来越被动。转眼间，八戒已数到了第七招。

　　突然，八戒不知为何浑身一震，刀法出现一丝散乱。只见剑光一闪，青义手中长剑径直穿入了刀光中，八戒用了个“金刚转身”的身法，堪堪避过。八戒脚步有些不稳，顺势伏身，用了个“怨魂缠足”，双腿一错，向青义小腿踢来，青义滴溜溜一个转身，没想到八戒这招只用了半招，并不用实，已经改做了“钻地旋风”，向青义下盘猛扫，青义只得抽身后退。八戒用了个“蟒蛇翻身”从地上跳起来，却忽然脚下一绊，身形不稳，下腹空门完全暴露出来，青义暗喜，怎肯错过这一时机，“嗡”地一声，剑尖劈空向八戒的肚子刺去。血光迸现，青义只觉剑尖受到轻轻地一窒，知道已经刺中了八戒，正暗自高兴，陡然眼前冷森森、凉飕飕，连忙一个“凤摆头”，九环刀“唰”地贴着他的前额掠过，青义惊出了一身冷汗，还没有明白过来，只觉有股极大的吸力附在他的剑身上，拿捏不住，“嗖”地长剑脱手飞了出去。

　　八戒果然用了十招，但相较之下，青义是长剑脱手，而八戒却是腹部受伤，还是青义胜了。此时，八戒竟不住手，仿佛杀红了眼一般，不顾腑部流血，大刀直上直下，犹如一头疯虎，向青义杀去。沙僧一见，不由大吃一惊，转头望向悟空，见他面上虽戴着面具，看不到表情，但眼神亦透出了疑惧。

　　青义手中没了剑，被八戒杀得步步后退，他那方人开始鼓噪起来。马延叫道：“观主，接剑。”将一柄剑抛了过去。青义凌空一跃，将长剑抄在手中，“唰”地一剑，向八戒的“神藏穴”点去。此时，八戒手中的大刀舞得正急，就算一盆水也未必泼得进去，“当”的一声，青义的剑已被碰了回来。青义只觉有一股热气，顺着长剑骤然传来，直冲自己的膻中穴，眼前顿时一阵发暗，险些喘不过气来，他知道自己已然受了内伤。

　　沙僧关心八戒伤势，挺身上前察看，马延纵身一跃，将沙僧拦下。两人一执判官笔，一擎钢铲，立时打成一团，“叮当叮当”之声不绝于耳。沙僧没有想到，马延这样一个儒生，出手竟狠辣异常，不论点穴、出爪、勾脚、劈刺，招招不离人身要害，如想胜他，至少也要在三百招以后。忽听一声惨呼，沙僧扭头观看，只见青义仆倒地上，八戒大声吼叫，双目充血，虽看不到脸色，但脖子、手臂却已红得发紫。沙僧见状，不由心中一紧：“莫非是那饭里有毒！”一不留神，被马延一脚踹在胯上。沙僧大怒，“呼呼呼”连环三铲，削头带两肩，将马延逼退。

　　青义那方人见青义倒地，不知生死，摇枪舞刀“呼啦”一声拥了上来，青福一马当先，软剑一抖，向八戒分心便刺。沙僧大急，他认得青福使的这招是“慑云剑”，专破剑网刀罡。沙僧想要过去帮忙，却又被马延缠住，一分神，险些又吃了亏。连忙紧守门户，钢铲有如织成了一道钢网，挡在身前。偷眼观看八戒，只见他大刀霍霍使开，势如疯虎，指东打西，指南打北，将刀法发挥到了极至，真个当者披靡，有几人的兵刃给他的大刀扫着，立时折断。

　　马延忽然虚晃一招，跳出圈子，头也不回地奔去。沙僧发现打斗似乎是瞬时停止，青义一伙人已走得一个不剩，悟空正蹲在饭食前细心品尝。沙僧一惊，跑上前拉住悟空道：“大师兄，这饭有毒！”悟空无动于衷道：“是有毒，但却毒得好。沙师弟，你也来吃些。”沙僧不由退后一步，瞪大了眼睛：“大师兄，你……”忽听呼呼风响，只见八戒还在舞着大刀，肚子上流着血。“胖恩公，你怎么了？”黄精精正在旁边一脸惶急，美丽的脸庞已涨成了绯红色。沙僧叫了一声：“二师兄！”一时不知所措。

　　悟空忽然道：“青义一伙必定会返回，而且我估计万方那些人也该找来了。”沙僧情急道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悟空耸耸肩道：“凭我们三人之力，绝非他们对手，只有逃了。”“逃？”沙僧低沉道：“逃又能逃多久，最终难免一战。”悟空平静道：“我们的胜算不高，但如果你也来吃一些，约莫大可一搏。”沙僧困惑道：“我不明白。”悟空叹了口气道：“以后我会解释给你们听的。唉，没想到这药力如此霸道，八戒是因为吃得太多，才会这样，此刻虽然他外表疯狂，却并未糊涂，这正是化解毒性的唯一办法。”

　　悟空站起身，走到八戒近处，柔声道：“八戒，你该歇歇了。”八戒喘息道：“猴哥，你……帮帮我。”悟空伸手从腰间解下腰带，猛地一抖，“唰”地缠住了八戒足踝，接着一拽，“扑通”一声，将八戒放倒在地，随即出手如电，点了八戒太冲、章门、曲池几穴，接着给他止了血。“刻下我们最要紧的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悟空忧心忡忡道。黄精精一眨清灵秀目道：“我认识一位经常上山采药，帮人治病的老伯伯，他人极好，在山下的集镇上有家药店，我带你们去他那吧。”悟空点头道：“如此甚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