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。
东海渔村的人都知道村子里的王大妈。或许该说,这渔村本就不大,所有的人都相互认识,只是王大妈在大家心目中比较特别一些。
还记得她来渔村的那一年,她才十六岁,二八好年华。
谁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,一颦一笑,一静一动,仿佛仙女一样,温文尔雅,春风拂面。
曾有人说,看到她笑一下,魂儿都没了,啥都愿意帮她做。
渔村里的人对于这个陌生女子,格外的照顾,除了她的美貌,还因为她认字,她懂一些医术。这样的人,到哪里都会被欢迎吧。
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来历,一个女子,能有怎么样的来历?就算有,又能怎么样呢?
女子纷争,无非美貌引之。
不然,怎么会有个词儿,叫红颜祸水?
现在大家都叫她王大妈,却似乎早已经忘了她曾经的名字。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吧,她曾有个极美的名字,与她的长相,般配无疑。
贰。
王大妈一辈子没有嫁过人。不是没有人想娶,而是她不想嫁。
也是,她能嫁给谁呢?不过一群渔夫,谁能配得起她?
不过王大妈其实不是这么认为的。她不是不想嫁,而是等了这许久,始终没等到那个人。那个送她来渔村的人。
教书育人,看病施药。
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,变成了渔村里一名普通的女子。
绫罗绸缎,步摇珠钗,从那个粉黛颜色的****蜕变如今,粗布**,木枝裹发。
曾经细嫩的双手如今也是布满了厚重的茧子,曾经白皙的脸庞也在风吹日晒之下显得有些粗糙。
唯一没变的,是她来时的气度和优雅,纵然这些,现在在一个普通的村妇身上似乎有些奇怪,但是是她,就没有什么奇怪。
老一辈的人都叫她王姑娘,年轻一辈的都叫她王大妈。
只是那时她淡淡的忧伤和难过随着岁月的增长,她越发的开朗了起来,常常会说自己曾经是村花呢。
老一辈的人说起她,满眼都是敬佩。年轻一辈的人说起他,满眼都是仰慕。
叁。
王大妈家后院里有一株梨花树,平日里很是宝贝,几乎全渔村的人都知道,那是她的命根子。
那是不记得哪一年,有人从遥远的长安带回来的,是王大妈指明要的。
东海渔村距离长安极为遥远,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海岛,去一趟长安,来回差不多就要一个多月,所以很少有人会去别的地方,他们在这里,自给自足,生活安乐。虽然不是如何富足,但是大家都很开心。
那是有一次,有个人远在长安的亲戚说是家里的老人快要不行了,希望能见上最后一面,那人才去了,其实去了以后,老人已经死去多时。
王大妈得知那人要去长安,拖了他带一株梨花树回来。
那人也曾得过王大妈的好处,答应了,并且带了好几株回来,因为卖花儿的人说,你们岛上的气候未必能养成,他多买了些,总归有个希望。
于是那许多的梨花树,终于留下了一株。
如今,那树虽然还单薄的很,却也到了季节就挂满了梨花,飘香数里。
王大妈每逢那时候,就会摘下几朵开的最好的别在发间。多少年如一日。
有人还记得,第一年花开时,她在树下哭了一宿,整整一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