悟不空传

(一)

悟不空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,在江湖上行走一时,人们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感到莫名的颤栗.


(二)
早春的塞外,天气还有些冷,不过草已经开始返春.悟不空出现在这里,他不为别的,只想无忧无虑地在这里放羊,这是悟不空答应冰雪的事,他要陪她度过一生.冰雪买了一群羊,她喜欢这些小羊.

悟不空到几十里外砍了些木头扎了个围栏,草一天天长高,小羊一天天长大,阳光也越来越灿烂,照在冰雪的脸上,她的肌肤象雪一样白,甚至有些透明.

冰雪总是快乐地和小羊玩耍,草原上回荡着她的笑声,累的时候就靠在悟不空怀里听他唱歌,他的歌声不像以前那样锐利高亢,已经慢慢地浑厚悠远起来.

在仲秋那天,悟不空和冰雪第七次迁移,他们差不多每个月搬一次家,冰雪说这儿才是真正的游牧生活.

草原上回荡着冰雪的笑声,还有她飘散的长发,悟不空说他喜欢她长发飘飘的样子,冰雪的体力好像越来越差,也许是奔波劳顿或者天气渐凉的原因吧,悟不空总是这么说.

冰雪累的时候依然靠在他的怀里,他的歌声也越来越深沉.

那年冬天,在悟不空第十次要求迁移的时候,冰雪坚决不肯,悟不空以为她是身体不济,她却说因为一只母羊有了.

悟不空同意了,不是因为母羊,因为冰雪的身体已不堪远行了.

冬夜里,母羊分娩,悟不空接生.

(三)
又是一年的春天,他们这次三个月没有迁移了,冬天终于过去了,天气渐暖,悟不空无论如何坚持再一次迁移.

这个时候,寒天出现了,悟不空最好的兄弟.

寒天喝一百米一坛的酒,穿一千米一件的衣服,每天要洗一次澡.悟不空则喝酒不问忧伤,穿衣只需合身,洗澡全凭心情,可这有什么关系?他们仍是最好的兄弟.

这一次寒天的出现却很不同,上次洗澡不知在什么时候华丽的衣衫上也满是泥泞,唯一不变的是大而明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.

他们先是到几十里外的小溪洗了个澡,又纵酒狂歌了一夜.

第二天,他们去打猎,因为冰雪不肯吃他们的小羊.

冰雪微笑着送他们离开.

他们来到了一个高坡,悟不空选择了向阳的位置,阳光有点温暖但也有点刺眼,可是他喜欢.寒天面对着他,脸上有一点阴影,他不喜欢,但因为是兄弟,什么也没说.

寒天缓慢地拔出剑"我找了你一年,出刀吧."

悟不空微微一笑,右手握住了刀柄,已经很久没有用刀了,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把刀.

"从你来这儿的那天起,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了."

"是的,我等了一年,我想已经足够了"他抬起头想再看看蓝天.

当悟不空的目光再回到寒天的手上,他发现寒天的手有些抖,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.

"来吧"他说.

寒天欺身抢进,长剑挥出一道美丽的弧线,他发现寒天的眼眶有些湿.


(四)
神医说冰雪只有一年的时间了.

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说的.

每晚子时她都会撕心裂肺的痛,悟不空会紧紧地搂着她,让她的指甲陷入他的左臂,为她分担一些痛苦.

最近她痛得越来越厉害,身体也越来越差,神医说这样随时会死.


(五)
寒天的剑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.

寒天的剑偏了.

悟不空的右臂落在地上.

"你为什么不躲,不还手?"寒天恕喝.

"你为什么不杀了我?"悟不空微笑着反问.

"失去了右臂,你就是废人,和杀了你没有区别"寒天没有底气地回答,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理由.

"寒天,我们永远是兄弟."

"不,我是一个杀手,我没有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兄弟,你是我唯一的一个我没有杀死的人,我再也不想见到你."

寒天背过了身向南走去,悟不空心里很难过,他可以为冰雪而死,也可以为寒天而死,只是寒天不需要.

他唱起了他们醉酒时常唱的那首歌.

寒天瘦长的身影微微地颤抖,脚步越来越快,最后简直是狂奔,风中隐约传来了他的哭声,一个男人的哭声.


(六)
回到家的时候,冰雪已经死了.

空空:
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,请不要太过悲伤,今生有幸与你相伴,我已经死而无憾了,希望来世还能伴你左右,此次我去奈何桥一定不喝孟婆的忘情汤,18年后再来这里与你牧羊.你要保重好身体,照顾好我们的小羊.

妻

悟不空知道冰雪每天都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,如此的了断也许是最好的解脱,加之寒天的到来,等坚定了她这种想法.

悟不空仅有的左臂搂着她,尽量使自己的泪不落在她的脸上.给她唱着平时唱的歌.日落了,星星出来了:月落了,太阳又出来了.冰雪已经十分冰冷了.空空葬了她.

又一夜,风很大很急,悟不空来到羊圈边,抱住那只最小的羊,坐在篝火边.午夜,悟不空的左臂又在隐隐作痛.每晚他都细细的体味冰雪留给他的感觉,爱的感觉.

一阵狼嚎,越来越近.

这是一群狼,大约七八只.

悟不空就坐在那,看这狼冲入羊群.

圈里的羊已经全部被狼咬死了,他还没有动.

看这狼群慢慢的向他靠近,空空的心里反而生出一丝快意.

狼群已围住了他,他微笑着.

突然,他感觉到怀里的小羊在剧烈的颤抖,看到瑟瑟发抖的小羊,像每晚在痛苦中挣扎的冰雪^^^^^

一声怒喝,悟不空用左手拿起了一年没有用过的刀.

寒天不知道悟不空左手也会用刀.

悟不空感谢寒天,留下了他的左臂.


(七)
第二天,空空重新加固了围栏,又买了几只小羊来陪伴剩下的这只.

总觉得小羊的身上有冰雪的爱,白天,空空看着小羊想着冰雪,夜里,用左臂感觉冰雪.

他一直牧羊,再也没有回去~